第29章 另一个世界2

第29章 另一个世界(2)

刘绘泽走上前,“就只许你们俩,就不许我们俩吗?”她也拿了枪,往弹夹里装好子弹,“都是俩,这样更公平!”

“好,我们只算最高的环数!”

小赵位于一号位,所以他最先打出了五发子弹。紧接着是大益,他轻轻地抬起手,几乎没怎么瞄准,也把五发子弹射光了。接下来轮到了马一洛,不管枪法如何,在士气上他绝对不愿意处于下风。他将手枪当成了机关枪,五发子弹几乎没有间隔,就全部打了出去。

“你们都没了,那该我了。”刘绘泽双手端枪,也将子弹悉数打完。

显示屏上很快出了成绩。马一洛以四十五环遥遥领先,大益只打了四十二环,小赵和刘绘泽都比他多出一环。

刘绘泽故意和他开玩笑,“益哥,你的手艺可是退步了啊!当年你可是神枪手!”

“嗨,当年不提也罢。”大益显得很沮丧,这一局他是很有把握取胜的。此刻他只想着五个字--欲速则不达,明白真理总是在失败后才会被人想起来。他对马一洛刮目相看,知道这个年轻人在浮躁的背后,确实有相当的实力撑腰。可他不甘心认输,接着说:“这才第一局,还早着呢。”

第二局比的还是手枪,只是换成了十米远的移动靶位。他们重新把各自的弹夹装满子弹,只等着工作人员将按钮按下。

“怎么样,益哥,准备好了吗?”刘绘泽问。

“早准备好了,开始吧。”大益回答。

刘绘泽向工作人员点头示意。很快他们就听见了音响里的提示,从三数到一之后,眼前的格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假人。他们要在假人闪过的须臾时间将子弹打完。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,成绩已经总结出来。一号位三十五环,五发全中;二号位四十一环,五发全中;三号位四十四环,同样五发全中;四号位三十二环,最后一发脱靶。

马一洛再次以平均八点八环的成绩遥遥领先。这一次,大益和小赵没什么可说的了。大益久久盯住显示屏,半晌,叹了一口气,“长江后浪推前浪呀!输了,而且输得心服口服!”

刘绘泽抓住马一洛的胳膊,脸上洋溢着幸福,“看看,连益哥都在夸你呢!你赢了!”尽管她的成绩不够理想,可她一点也不在乎,似乎马一洛取胜比她自己胜出都更让她激动。

马一洛谦虚地道:“其实益哥一直都让着我呢。”

这话把大益惹急了,“你小子可别得意。这一局是输了,可是还有下一局,我们还得比。不仅比枪法,更要比心理素质。要来就来最刺激的,你敢吗?”

刘绘泽也急2了,抢着说:“你说话不算!不是说好了只比两局吗?怎么,你输了就要加赛?一点儿都不公平!”

“今天还就不公平了。小马,敢不敢跟哥哥玩把大的?”

马一洛严肃起来,问道:“比什么?我不明白,什么才是大的?”

“让人用手托个苹果,我们就来射苹果!你要是真有本事,就绝对能把苹果射烂,而不会打到人。为了防止作弊,我们就让各自的队友上阵。这比的可不仅仅是枪法,更是心理素质。怎么样,你敢吗?”

马一洛看了一眼刘绘泽,他沉默了。小赵似乎毫不介意,积极地应和道:“为了你们俩,我就豁出去了。不过益哥,你尽量打准点,不行的话先射胳膊,千万别打头!”

刘绘泽知道马一洛在顾虑什么。其实她早已下定决心,在他需要的时候,随时准备付出一切。她替马一洛应承道:“比就比,不就是射苹果吗,有什么了不起?”她投给马一洛信任的眼神,“没关系,我相信你的实力!”

马一洛只是看她,仍然不说话。也许他在心里权衡着什么,也许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流,那是一种能够融化一切的力量。

大益试图用激将法,“看看,人家一女的都不怕,你一大老爷们儿,有什么好怕的?到底比还是不比,给个痛快话!”

这一次,马一洛微微地摇了摇头。

“唉,这就没自信了?不就是人托个苹果吗,跟靶子一点区别都没有。到底还是年轻人,遇到难处就没辙喽!”

小赵也在附和着大益,他们都想看看在这样一个关口,马一洛到底会如何取舍。他们深知马一洛的个性,所以句句都在刺激他的软肋。终于,沉默中的马一洛爆发了,他以三个字打断他们,“比就比!”没有人再说话,全都看着他,“不过,我来托苹果,由小泽来射击!”

他的回答似乎令大益非常满意。“是个男人!”他一拍马一洛的肩膀,“我是服了。其实自从那天在一起吃饭,所有的矛盾就都不存在了。之所以跟你比试,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水到底有多深,这几天我算是领教了。酒量了得,功夫也不错,枪法更是没得说。最重要的是,不论什么时候,你都能让头脑保持清醒,对于年轻人来说,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。所以,这一局不用比了,你已经赢了。”

马一洛还没有反应过来。精心准备的一番较量,原来只是一次试探?他长出一口气,说:“早说呀,看看,被你弄得多紧张。”

午夜一点钟,马一洛正准备回家,萧夏却带着失望离开了。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3去,一个人踱出大院,也不知道去哪里。小城已经入睡了,一切都难得归于平静,萧夏独自走在阒寂无声的马路上,体会到夜晚在街头漫步原来是件这么惬意的事。

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学校。

站在校门口,萧夏有种奇怪的感觉,这里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着她。实际上在这座城市里,她只熟悉这个地方。她很少有机会能这样好好地看看这里。教学楼、食堂、体育场,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,此时它们全都回归本真。平时见到的一切都是片面的,这里寄存着太多回忆。她在校园里边走边看,竟徒生出许多感慨。这里曾孕育过她的一个梦,后来却变成了噩梦的开始。

下意识地,她居然奔着从前住过的女一栋而来。她曾在这儿度过了大学生涯最初的两年,同样是在这儿,她失去了书惠,还遇到了许多诡异的事件。

当她终于意识到最终的目的地之后,倏然停住了脚。此刻,她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,几乎令她身不由己。不!绝不可以再往前!她怔怔地站在那里,盯住开水房旁边的那盏路灯。从那里穿过,就会直接走到女一栋门口。她想起无数个从这里经过的白天黑夜,那时感觉到的全是欢乐,而现在,却再也不敢走过这里了。

在这时天下起了小雨。迷蒙的雨线落在身上,萧夏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凉意。视野变得朦胧,路灯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白纱罩住,尖锐的光线被冲淡了。

萧夏正准备离去,忽然听见了噔噔的脚步声。声音由女一栋的方向传来,听上去正离此地越来越近。

萧夏屏住呼吸,片刻之后,终于有人走到了那盏路灯下。萧夏目不转睛地看着:那是一个女生,样貌看不清楚,只是头上的红雨伞显得非常显眼。

红色的雨伞?萧夏打了一个冷战,不由得张大嘴巴:它居然又出现了!而且出现得这样突然!

那个女孩在路灯下站住,并慢慢转过身,朝女一栋的方向呆呆地看,几乎一动也不动。红雨伞过滤了光线,此时她全身都浸沐在红光下面。萧夏霎时间想起了一句话:“红光普照,罪恶才能得到救赎。只有死亡才是永恒。”那是书惠说的,而她就是从这儿走向了死亡!

真是人间地狱!萧夏吓得瑟瑟发抖,后悔深更半夜跑回到这里。就在这时,女孩机械般地转过了身,仿佛被人操纵着的提线木偶一样,朝着这边缓缓地走了过来。

萧夏急忙躲进路边的树丛里,但是,能让她藏身的就只有水桶大的一片地方。她藏在那棵低矮的松树后面,看见那个女孩拐个弯,片刻工夫就会走到这儿。4萧夏不敢呼吸,仿佛只要一出气,女孩就能察觉到她的存在。很快,女孩就走到了她旁边。萧夏低着头,强迫自己一定要挺住。可是女孩竟然不再往前走了。她似乎想起了什么,或者看见了什么,突然转过脸来盯住这边!

萧夏差一点就叫出了声。她死死地捂住嘴巴,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。她们就在黑暗中互相对视,萧夏看着她,却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自己。就着暗淡的光线下,萧夏终于认出了她--原来她不是别人,正是萧夏日夜担心的周晓蓉!

那一瞬间,萧夏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。她终于相信,周晓蓉确实踏进了被诅咒的行列里。她正想开口说话,周晓蓉却突然转过身,继续迈着僵硬的步子朝前走去。

周晓蓉离开后,萧夏慢慢地站了起来,望着周晓蓉离去的方向,直到再也看不见她。她鼓起勇气走到那盏路灯下,看见女一栋的大门上挂着一把大锁,巷子里也是空空的,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。

此刻,许多疑问在她脑子里盘桓:周晓蓉从哪里来?刚才她在看什么?她哪里来的红雨伞?萧夏唯一知道的就是,周晓蓉走去的正好就是图书馆的方向……

萧夏已经忘了那一天,自己怎样从半夜走到清晨,从市区走到医院。等她回来的时候,天已经完全亮了。她患上了重感冒,整个人几乎打不起一点精神。医生将她转到了另一间病房。那里没有窗户,是为了防止她再次出逃。

这半个月以来,小城一直经受着高温的折磨。湘南人早见惯了这种天气,所以在他们眼里,高温就如同梅雨季节的雨水一样平常。只是在外人的眼中,炎热使人烦躁,这样的炙烤已是生存的极限。

所以,某个日光毒辣的下午,约上几个朋友,在空调二十四小时运转的避风塘里要一杯冷饮,是最惬意的选择。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雨的这个下午,雨水却悄悄地来临了。那时徐杰正在避风塘里灌啤酒。不知何时乌云笼罩,刺眼的阳光暗淡下去。然后几声闷雷响过,雨滴就轻轻地打在了玻璃上。

这天上午,徐杰完成了论文答辩,顺利地为大学生活画上了句号。几个同学已经找到了工作,明天就要动身南下。徐杰不打算与他们同行。酒喝到兴奋处,徐杰告诉他们,假期要陪女朋友回老家。朋友们都羡慕他能有如此浪漫的暑期。他们的话却让徐杰倍感心酸。实际上,这不过是心血**时的一次夸口。他把一份感情压抑了两年,而且眼睁睁看着它越来越远,直到遥不可及的地步。

徐杰始终不够了解她。对于自己的情况,她几乎从来不向徐杰提起5。徐杰每次拿着由她赞助的经费做课题研究的时候,都会猜测她为什么有这么多钱。他猜想,她或许是富二代或是官二代,可是从行事做派与生活习惯上,徐杰看不出半点痕迹。在徐杰的心目中,她始终神秘得像谜一样。

一年前的一天晚上,就是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姑娘,居然提出要和他做一笔交易。徐杰带着好奇,同意了她的约法三章。第一,凡是与她有关的东西,都要清除干净,包括电话号码;第二,男方不得主动联系女方,女方却可以与男方随时联系;第三,生活上要做回陌生人,即使偶然相见,也不能有任何交流。这么做的条件就是由女方出资,赞助男方所有的课题研究。

直到第一个女孩死去,徐杰才明白在这场阴谋中,自己起了多大的作用。他觉得自己如此无药可救。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,他不但尝到了血腥的苦涩,还有单恋的酸楚和甜蜜。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令他不顾一切,那么,他已经遇到了这个人。

黄昏时,她给徐杰发来了短信。内容是约他见面。就在删掉短信的那一刻,徐杰突然想起,这一年来他们的所有联系无不是这样的主题。这样想,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丝痛楚。他把手机收起来,跟在座的朋友告别。一个同学问他是否女朋友发来的短信。徐杰笑而不答。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,早把她当成女朋友对待。

徐杰走出避风塘时,带着满心的兴奋。那时暮色渐浓,雨水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。他跑进旁边的日用品店,买了把雨伞,然后撑着伞来到礼品屋。他决定送一件礼物给她。

礼物买好后,离约定的时间还早。他向售货员借了圆珠笔,趴在角落写了几句心里话。一切准备完毕,他冲进细密的雨幕,打了辆车,告诉司机:“师傅,去湘江大桥!”

在她看来,不断更改见面地点会更加安全。至少她已经制造出一种并不认识徐杰的假象,所以,就算徐杰暴露了,也不会很快就牵连到她。

徐杰时常怀疑所做的一切。有时他觉得这样的见面方式,像极了特务接头,或是地下党联络。但他并没有意识到,此时的他,已经同特务或地下党无异,时刻面临着被捕的危险。

夜晚的湘江大桥黑糊糊的,像一头伏在大江上的怪物。徐杰在桥头下了车,撑起雨伞茫然四顾,然后默默地朝着桥上走去。

她还没有来。

这让徐杰有足够的时间去平息心中的暗涌。他一手扶着栏杆,一手撑着雨伞,一边听着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,一边望着平静的江水和一动不动的挖沙船。偶尔驶过的汽车将他照亮6,随即又暗淡下去。他沿着水流的方向一直看下去,看不到尽头是什么。世界这样平静,江面上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。

“你来了?”

徐杰循着声音转过身,看见离他大约五米的地方,站着一个人。

她来了。

“你今天找我来,是不是想要告诉我,你已经找到了你要找的人?”

徐杰故意这样问。他一直认为,那个人她可能永远也找不到。

“不,我来是想告诉你,工作需要停下来。”

这是徐杰没有想到的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最近不太安全。不过,这也只是暂时的,等风声过了,还得接着做。”

“你真像一个老牌特工。你不会真的受过训练吧?”徐杰故作轻松地笑道。

“不要和我开玩笑。”她的回答平静如水,“另外,我还要告诉你,答应付的钱我会如数给你,而且只多不少,这一点请你放心。”

这话让徐杰特别失望。他不觉沉下了脸,“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钱吗?”

“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徐杰突然向前走了几步,扔下雨伞,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,“告诉我,你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钱?”

她似乎有些慌乱,回答道:“这不用你管!”

“可是,”徐杰打断她,“你难道没有感觉到,我很在乎你吗?所以,我有必要知道你的一切。”

“该你知道的时候,我一定会告诉你。可是现在,我希望你不要逼我。”

徐杰再次向她逼近,冷不丁地抓起了她的手,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?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敞开心扉呢?难道你觉得我会出卖你吗?”

她的心绪已经被扰乱了,可她不想过多地纠缠于此。她把手挣脱出来,吞吞吐吐地说:“你还是别问了,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。今天就到这儿吧!”她转身就要离开。

“你等等!”

她停住脚步,等着徐杰说话。

徐杰显得十分沮丧,“好,我不再问了,我等着你告诉我的那一天。只是有一样东西,我想交给你。”

“什么东西?”

“一件礼物。”徐杰把一个盒子塞在她手中,“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,就胡乱买的。里面有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。”

她没有想到徐杰会送她礼物,久久地盯住他,眼里竟然有晶莹的**溢出来。可是艰险的处境不允许她在儿女情长上投入太多。她还有“大事”要做,所以必须尽快地摆脱“麻烦”。

她说:“谢谢7你!我很感动。这件礼物我收下了,可是从现在起,你千万别再送我什么了。”

离开徐杰之后,她不紧不慢地走在雨中。雨伞压得很低,几乎罩住了整个脸庞。出租车驶到她跟前放慢了速度,可她没有招手,司机失望地离去了。

她踏着汽车尾灯映红的路面,慢慢地走到路灯下,就着暗黄色的灯光,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。原来是一条红豆项链。下面还有一张纸条,写着这样几句话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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