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五十七章 十秀项烛

炎热。

烈火。

耀眼之光。

令人口干舌燥。

似是感情,也被这烈火点燃,不论人,还是这空气,都显得狂躁不安。

通山祖师白眼中倒影着火光,哈哈大笑起来:“麒麟派的掌教,还是赤江子那小儿吗?竟然**出这样的弟子,年纪轻轻便化罡成功,还一身的麒麟臭味!”

“麒麟血脉!”

其他长老听到这话,猛然醒悟,就是化罡后期也不会达到这么纯洁烈火,显然是赤江子以麒麟血为引,替这弟子洗了身子。

一滴麒麟血,便能让修士修为大增,但是一身麒麟血,没有麒麟亲自应允改造体质是不可能接受得了的。

麒麟派那两只麒麟不比一般神兽,乃是太古生灵,与十条洪荒古龙一个级别,麒麟派也只是供奉,连掌教都无法命令麒麟点头。

如今项烛的修为与几位长老不相上下,但是凭着一身麒麟血脉,却是只能令他人汗颜。

“山!”

不知谁家弟子大叫一声,只见那座被屠秋推回的大山,正朝这边飞来。

而且还在缓缓下坠!

项烛沉默不语,二话不说单枪匹马便朝通山祖师杀去。

他是想在这重山压城之前解决对手!

通山祖师本是一副狂喜表情,但是见到这团烈火之中冒出一样事物,脸色顿时大变。

“离火宝鉴!!”

地煞灵器!

一道通天火柱,从天而降,从地而生,以通山祖师为中心,连接在了一起!

这火柱红芒大盛,最后鲜艳地如同血花残阳,天际房屋,都是这一抹鲜红颜色。

夺日光芒!

通山祖师被这火柱困住,身上阴气出身便碎,知道这是燃灵阳火,口中一吹,在火中打出洞来,便要朝外钻去。

忽地一道道白色火丝从火柱中飞了出来,无数白丝缠绕住通山祖师,嘶嘶皮肉作响,冒出了阵阵白烟。

“雕虫小技!”通山祖师身子一晃,带着争念道人的半截身子消失在白丝之间。

再出现之时,已经是坐在云端!

“压天!”

他大手一挥,只见四周云团瞬间便黑,聚成了一只大手朝下压来,而这手掌中,更有一张骷髅鬼面,张牙舞爪!

通红火柱在这一掌下压时缩短消失,项烛大喝一声,离火宝鉴出手,顶在了这大手上。

那大手的黑云蒸腾化气,可是也硬生生地朝下压来。

“项烛,我来助你!”

程智应了一声,木行真气脱手而出,遇火便着,离火宝鉴顿时在手掌之下喷出火苗。

“我也来助你!”

应天长只身一人便敢朝通山祖师杀去,这些长老原本对这人的狂妄抱有不满,但是头顶的山已经飞得很近,不是那赌气的时候了。

“破!”

离火宝鉴在几位长老援助之时,一声狂吼从宝鉴中传出,紧接着一只麒麟从撕破黑云飞了上去。

这头麒麟并不是真正麒麟,只是火之虚影,但是威力却也十分之强,从吼声传出,到麒麟冲到通山祖师的面前,也不过是眨眼时间而已!

通山祖师被这麒麟撞地在空中摇晃几圈,勉强站定了身影,伸出手打出十几团黑球,阻住了这只麒麟的再次攻势。

一阵阴影罩住天际,那座山已经飞到了他们头顶。

搬山决这门神通,虽然知道的门派颇多,但大大小小也只能数出来几个而已,在场的八个门派也只有通山派知道,但是争念道人已经没了知觉,其他弟子不仅气力几乎耗尽,更是没有一个获得过窥视通山神通的资格。

几位长老却是根本没有见到这山一般,使自家法宝朝通山祖师攻去。

通山祖师穷途末路,此时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!

这些高手的打斗到了巅峰,已经在各派弟子以及其他修士眼中化作了一团光芒闪耀,靠眼睛根本看不清这些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!

这些人见山到来,而那些高手却没人出手阻止,不由一个个面露恐惧,这山太大了,以他们的修为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!

那高耸入云的山峰,以及数百里方圆的盘基,足足能够压垮三个来仙郡!

是一起去顶这山,还是砸了它?

一只蚂蚁如何能想到怎么将大象举起来?

通山祖师被众人打得节节败退,就在那火麒麟的吐息将他全身黑气吹散之际,忽然嘿地一笑,口中吐出一枚黑球,砸在这麒麟身上。

火麒麟顿时如同被至寒的冰水浇灭,在黑球来到之时崩灭成漫天火光,而这黑球的气势仍是不减,朝众人砸了过去。

只是被稍微蹭了一下,一直打打秋风的尺华派长老惨叫一声,从天空坠了下去。

这黑球的真正目标,既是项烛!

要不是这个人的出现,这几位长老说不定就成了他成鬼血祭的祭品!

那黑球来得太快,项烛嘴巴微张,便被这球打了个正着。

碰!

这人化作七道火光,散了!

“项烛!”

诸位长老大惊,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天才,竟然如同流星一般,短暂地就消失了!

通山祖师哈哈大笑一声,将黑球吸了回来,但他的笑容,却更是短暂!

他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!

“七神不知炎,看来这招也是你没见过的。”

通山祖师缓缓低下头,看到一只烈火手掌从胸口穿了过去,而争念道人也是这般模样。

项烛双手穿了尸鬼两身胸膛。冷笑一声,背后展开一道火光,一只狰狞的火焰巨人从背后钻出,双手一拍,便将这尸鬼捂在两手之间。

众人大喜之际,项烛身后那火焰巨人松开手掌,两手之间什么也没有。

跑了!

竟然能够跑了!

他缓缓摇了摇头,说道:“他不知是用什么神通,竟然能在我火下逃生,但是经了我一击,再也成不了气候。”

“嘿,给他那一下也足够了!料他再也兴不起来风浪!”曹玉彤苦笑一声,说道,“麒麟派的火光,真是每次都能让人大开眼界啊。”

她目光一冷,心中暗道:这火光,实在晃眼,麒麟派的实力有多强?希望我派,不会被这烈火晃瞎了双眼,一个年轻弟子,化罡圆满的修为,加上离火宝鉴这等法宝,看来麒麟派并不只是要整个十秀的位子,而是要十秀的头把交椅!

就在此时,那山,也到了!

巨大的山底已经砸向了来仙郡,项烛眉头一皱,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巨山来临一般。

“天有古木,支撑天地不坠,日月不落,撑天巨木!”

程智大叫一声,只听隆隆作响,四方大地猛地裂开,钻出四只巨大木桩!

碰!

一阵岩石碎土,在这撞击之下落了下来。

经历了许久的斗法,程智的真气已经近乎空虚,这个神通也无法支撑太久,四根木桩隐约传来吱呀之声。

任宾贺躺在地上,全身盖满了厚土,咳了两声,说道:“项烛,你还愣着干什么!呼呼,赶紧把这大石头弄走,哈,哈!”

项烛点了点头,看了看离头顶只有几米之遥的山底,朝众人抱拳说道:“望众长老助我一臂之力!”

几位长老应了一声,这个年轻人,从开始时站在一旁的看客,转眼间就变成能主导他们这些长辈的中心支柱了。

横山松程智额头上留下一滴冷汗,心中暗道:难道,真的是我们老了吗?

当他眼光瞥到在台上一步步爬行的任宾贺时,连忙摇了摇头,自言自语道:“想要老成那个样子,还早着呢。”

项烛伸出双手,在面前划了个十字,这大山东南西北四角,便出现四道火光,缓缓连成十字,在他的头顶凝聚在一起。

这个小子究竟有多少神通?渊源门的吴长老神情严肃,莫不是赤江子将门派神通都教给了他不成?

这小子经麒麟换血,成就如此多的神通法术,可见麒麟派对他的培养。

不可否认,他便是下一代麒麟派掌教的候选!若是这事情结束后,定要好好跟他拉关系。

几个人心中都打定了这个想法,在那火焰十字连成的时候,朝十字中心各使法术打了过去,砰然一声,这座大山竟然被切成四块,被向上一推的力道下,分别落在了来仙郡外四个方位。

程智的四根木桩助众人向上推了一下,真气再也不济,四根木桩便消失了。

来仙郡郡主一直施法保护着众多百姓,如今见到事情终于终结,这才吐出了一口气,然而张眼所见,却是令他十分头疼的局面。

来仙郡的三座古城,有两座都损毁了近八成,尤其是尸鬼降临时的地方,和项烛使出那火柱之地。

简直被毁得光秃秃一片,连个凳子椅子都没留下。

而来仙郡中的百姓,更是死了八成之多,除了边缘之地尚有些幸存之外,其他百姓都被这斗法波及,一道零碎的真气,一道残缺的罡风,便能要了十人百人的性命。

还有一成百姓,原本已经同许多修士跑到了城外,却被那四块切开的山砸中,命中该绝,终是逃不过死字。

来仙郡郡主冲几位长老抱拳施礼道:“多谢众位解我来仙郡危机。”

他朝项烛看了一眼,暗地朝其他几位长老传音道:“若不是几位出手,恐怕我来仙郡的封印,就要被那老鬼破开了。”

曹玉彤默默点了点头,传音回道:“幸好那老鬼不是朝那封印来的,否则后果实在难料。”

来仙郡之下,有一道封印,除了这些门派中的核心人物,其他人都不知晓,就是那些历史稍短的小门派,也不知道。

这些长老之所以拼了命也要阻止这尸鬼前往来仙郡,便是有这层原因,否则的话,他们大可以置这些寻常百姓的性命不顾。

至于搬救兵,他们好歹都是有威信的得道之士,这种丢面子的事还不如让他们死了留个好名。

任宾贺也收到了传音,扯着嗓子叫道:“要我说,你们什么时候,哈,哈,来扶一下我这老人家!小彤彤,就是咱俩已经分隔多年,看来你我曾有情的份上……”

曹玉彤撇了下嘴,朝项烛看了一眼,后者立刻领意,同自家门派兄弟一起去搀扶这似要归天而去的老者。

古驼默不作声朝来仙郡中心看了一眼,皱了皱眉头,转身便走了。

自通山祖师杀到来仙郡的时间,还不到两柱香的时间,却让那些心惊胆颤的看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他们大多用着自己那不入流的法宝,边跑边看,因为天空打斗的气息太强,所以都只能选择步行,后悔自己为何不准备几张神行符,便是奔跑之时,身边就有人被弹开的罡风切了,有时是一两个人,有时是七八个人。

这才有人恍然想起,刚刚那逃走的葬仙官。

这人不知是否还活着,估计也被那罡风切了。

屠秋凭着血魄入窍的本事,如今已经全力飞了千里。

不够,到了这里还不够。

那些化罡的修士,虽说肯定与那尸鬼斗得你死我活,但是也不排除他们有方法追上自己。

飞了两千里,屠秋的额头已经满是血汗,身上窍穴的红光也渐渐减弱了些,阎火看出屠秋的表情有些不对劲,轻声问道:“仙官,你没事吧?”

血魄入窍的方法,乃是用魄力强行刺激身窍,使魂魄元力在刺激之下猛烈运转生出,就如同屠秋学会孟歌谣之时,用疼痛刺激神经,让魂力强行滋生的方法如出一辙。

第一次血魄入窍也不过是几日之前,那时窍穴的疼痛他还能忍住,但是第二次用出来,却是实在疼痛难耐,就似在每个窍穴都插了一把刀,而随着血魄的闪动,这把刀便一次次拔出刺入,就是他的意志再坚定,这般疼痛已经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了!

终于,他吐出一口闷气,全身入窍血魄暗了下来,而身子也随这血魄的消失,跌落剑上。

脚下是一片草地,他在这草地上滚了许久,仰面躺了下来,全身沾满了露水草汁。

屠秋胸口起伏许久,问道:“如今距离葬仙之地,还有多远?多长时间?”

“三千里,半天。”

“那我只能祈祷这仙雏晚些醒觉了。”屠秋嘿笑一声,恢复了原本心境,问道:“阎火,你如今已经是这般模样,你可知道有哪个阎火和你一样的?”

阎火想了一想,说道:“似是没有。”

“那就糟了。”屠秋皱起了眉头,说道,“若是被他人知道了,你会不会被玄阴大帝捏死?”

“只要隐藏的好,他人是不会发现的,除非我换了仙官,否则会一直在屠仙官手上。”阎火吧唧吧唧嘴,有些不安地说道,“我也知这个模样会有麻烦,但是却不想回到原来那样子。”

“野兽开了智慧,当然不想回到畜生心思。”

“仙官说我是开智了?”阎火眨眨眼问道。

“你是有心了。”

“有心!”阎火那双白圈圆瞳转了一转,声音发颤,“我是……有了魂?”

有了魂,便是真正的生灵,这也是这些阎火唯一的心愿,梦寐以求的!

“法宝有可能也会开灵,只是灵身聚化,成了灵智而已。”屠秋嘿笑了一声,“能看到你这般惊慌失措,倒是让我心情大好,只是我关心的,是你原本的本事还在不在。”

“当然都在!”阎火睁大了双眼,“仙官,你还不知我现在的本事吧!”

“本事?”

阎火吸了口气,忽地吐出一阵火焰来!

青白火焰,苍皇炎与冥火的同化之火!

只是这火焰实在渺小,最多也只能烧个柴火而已。

屠秋眯起眼睛,问道:“只是这般本事?当时你是如何将那尸鬼赶走的?”

“那本是葬仙官令牌中刻下的鬼界威势。官爷的令牌当然是代表职责,人间官员,令牌一出,百姓俯首,而我鬼界令牌一出,当然是众鬼俯首了。”阎火转而说道,“当时我在令牌中,迷迷糊糊之际,感觉到仙官受难,这才猛地醒了过来,只不过那只尸鬼实在太强,若是让他完全开智,恐怕令牌中的威,是吓不倒他的。”

“这么说,在人间的鬼怪,都是属于流民暴徒一类的了,也就吓吓小鬼还行,就是上次从地狱中逃窜的小鬼们,你也没有办法镇住他们。”屠秋叹了口气,他本来设想了许久,这阎火能震慑鬼怪对他的用处,但现在看来倒是用处不大了。

阎火呵呵一笑,踌躇说道:“嗯,地狱中的鬼怪,本就不属于我玄阴大帝领导。”

“哦?那是归什么人管?”

“这个,是不好说的。”阎火傻笑一声,钻进了葬仙官令牌中,他怕屠秋追问起来,再给他扇一下子。

屠秋躺在草地上,顿时觉得眼皮打架,睡了片刻,只觉得鼻子痒痒,睁眼一看,竟是白自在拿着一根稻草正搔他痒痒。

这葬仙官们,每个都是神出鬼没的,想找人的时候找不到,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你面前。

屠秋哈欠一声,揉了揉鼻子,木然地盯着面前这年纪轻轻,心更年轻的葬仙官,还以为自己没有醒来。

白自在仍是那一脸半傻的笑容,问道:“屠兄,你如何就睡在了这里?还弄得如此狼狈?”

屠秋呼出几口气,说道:“只不过被几头疯狗追了会儿。”

“哦?疯狗?这里哪有疯狗?什么样的疯狗能将屠兄追成这般模样?”

一声轻哼从他身边传出来,冰凌的身影缓缓显现,说道:“我们老末末,可是如今是百杀稽首榜中的人物哩,第一次降世,不仅修为突破如此之快,更是招惹了一票正道追杀,想我们之前降世,不论是正道邪道,不与他们废话,都要一个个让出路来,像他这样上来便与人打杀,除了一两个玄阴官中的疯子,就是他了,嘿,这件事情我可是要在幽鬼大殿渲染一番,让大家好好笑话笑话。”

白自在看了身边女孩一眼,咦了一声,问道:“冰妹子,你什么时候也来了?”

“别叫我冰妹子!白小弟!”冰凌吐了吐舌头,“就是你叫我冰妹子,我最不情愿。”

屠秋看了看这对活宝,这两人呆在一起简直能出一场双口相声了。

白自在是好心来看看自己,只可惜不是在来仙郡中出现,不然他也不会用血魄入窍那般痛苦的方法了。

看冰凌的模样,似是已经到西厢湖转了一圈,恐怕没有什么收获,眼神看向屠秋十分不善,若是没有白自在在这里,恐怕她已经发难了。

白自在摇了摇头,说道:“如今幽鬼宗大劫,我们做好自己职责便可,这事还要上报给玄阴大帝再做定夺,哎呀,屠兄你怎么就能这般到处冲撞啊,你那阎火也不知提醒你吗?”

阎火躲在令牌之中,一丝声音也不敢露出来,生怕被其他葬仙官发现了端倪,一并上报了,那他的命运还是个未知之数。

屠秋呵呵一笑,说道:“那些人见了面,便要打打杀杀的,我哪里躲得过,若不是我用血魄入窍的方式,还躲不开他们哩。”

“若是他们都是邪魔歪道,一并斩了便是,可偏偏我们倒成了他们所说的魔道,这也是好笑,若是我找到了那罪魁祸首,定然将他们一个个,嘿咻,杀的一个不剩,哼。”白自在说着,手中还来回比划,忽地一笑,说道,“屠兄,看来那些人还对你十分挂念哩。”

冰凌朝远方看了一眼,脸色更是没好气,说道:“你们两个叙旧吧,我走了。”

说罢身子一闪,缓缓消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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